我想離開一下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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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北市
文化路四樓一個人的房間
剛過33歲生日的兩天後
凌晨3點13分

下了一整個晚上的雨，延續到凌晨時分，並未有停歇的跡象。
像似有一把指引的聲音，突然無聲地竄入心底，在身體內造成震盪迴響。我中斷閱讀，擱下紀優．穆索的《你會在嗎？》。

打開手機即時通訊軟體，輸入一句話後，我停頓了許久。
游標在最後一個字的旁邊，不停地閃爍，永無止盡地閃爍。最後，我按下了傳送鍵。

「我想，我想離開一下下。」我對接收訊息的人，交待接下來的去向。

平空消失會讓人擔心。這陣子以來，或許已被暗自憂心不少。面對你在乎的人們，他們對你投射的所有擔憂，心情上是矛盾的。一方面你需要那些溫暖，支撐著每當入夜後，隨時崩塌的意志；另一方面卻又畏懼安慰的語句。因為你不太習慣敞開心扉，裏頭有你最深處的祕密，比如說憂傷。

你亟需獨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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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無法任性妄為地離開生活和工作，將會如常作息。
可是另一部分的我，既在原來的生活，不被察覺，其實也正準備離開。

我想離開一下下，離開眾生喧譁的語言符號，離開智慧型手機即時通訊軟體的此起彼落，離開社羣網站的汪洋浪潮訊息，離開城市的喧囂聚會的杯觥交錯，離開徘徊十年苟延殘喘虐心的愛情，離開叨念牽絆放不下心的那些人事物。

離開人羣，回到自己。
惟有安靜，才會聽見自己，近乎喑啞的羸弱吶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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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離開去哪裏？」你問。
「如果此生，我只剩下一個朋友，那會是你。」我心底這麼回答你。

我想去赴約一場生死課堂之約。
永恆的天人永隔的對話。

我知道她就在，死去與活著的那條界線之別。即使跨越不了，我逐步趨前最接近那條線的前方，靠近她，竭盡所能聆聽她給我的全部訊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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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想，我想離開一下下。」眼睛模糊盯著手機螢幕，我按下傳送鍵。
滾燙的淚，攀爬臉龐，我在出發的路上，手中是行囊。

頗為寂寞。
只是生與死，誰不素顏孤獨修行？

死亡與活著，始終都有一份至深的，如影隨形的孤寂。

她孤獨地面對死亡而死去，雖然至親在側送行；我活著而孤獨地面對活著，雖然關心與愛總在。

這是一堂，她給的艱鉅考驗。

我提出微小願望：讓我離開一下下，我依約赴約。
在路上，我想遇見她。